年母亲患上了脑出血,死里逃生总算捡回一条命,一年以后母亲的病开始好转,记忆也日渐恢复,自己可以吃饭,再往后又可以自己扶着墙上卫生间,自己提裤子(必须是松紧带的裤子),自己洗脸、梳头等等,天气好的时候父亲会用轮椅把母亲推出去,晒晒太阳,和老邻居聊聊天。
年的秋天,母亲的生命又面临考验,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是那一天了,总之是在八月份,哥哥突然从武威南打来电话说母亲住院了,大口大口的咳血,有生命危险,我采用最快的办法,到路上挡了一辆长医院,经医生介绍才知道,母亲的咳血和之前的肿瘤毫无关系,而是尘肺所致,当时母亲的矽肺病已经相当的严重,肺已经全部纤维化了,许多肺泡已经不再膨胀,难怪母亲会时时感到气短。
母亲怎么会得上矽肺病呢?这还得从头说起,母亲18岁和父亲结婚,当时母亲还在读高中,父亲比母亲年长七岁,母亲因为生孩子而被迫辍学,后随父亲支援大西北,五六年曾考入甘肃省卫生学校,不幸的是母亲刚工作不久,就被下放了,从此母亲便没了工作。父亲工作调动,从武威南车站调到乌兰敖包,我们全家也从武威南搬到了乌兰敖包,父亲在乌兰敖包创办沙场,并担任沙场厂长,乌兰敖包隶属武威分局,但行政区划属于内蒙,乌兰敖包地处腾格里沙漠的边缘,风沙特别大,母亲为了补贴家用,在沙场干装卸工,具体说就是负责把沙子装上火车。装沙子的车皮有敞车也有盖车(敞车没顶,盖车有顶子),车皮一般分为45吨和60吨的两种,敞车是几个人同时装,没有大的分工,盖车要有分工,一个人装门口,两个人装两头,装两头的人最累,因为要用铁锹把沙子从车门扔进车厢的最里边,母亲一般都是装两头,装车门的人挣八分,装两头的人挣十分,工分的多少直接和每个人的收入挂钩,装车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什么时候甩车什么时候装,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晚上,如果赶上刮风,那真是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几米之外连人都看不清楚,母亲回到家中已经变成一个土人,满嘴都是沙子,如果是冬天就更受罪了,气温一般都在零下二三十度,母亲刚出的汗很快就被结成冰,嘴里哈出的气也被结成冰,回到家中头发上都挂着冰溜子,眉毛也是白的,衣服脱下来都能立住,装沙子对母亲肺部的损害还不是最大的。年全家又随父亲到了干武线(干塘到武威)上的大嘴子车站,大嘴子车站有个煤矿,母亲仍旧干装卸工,只是不装沙子改装煤了,大嘴子的风沙比乌兰敖包还要大,风一刮起来,家家户户都不敢做饭,一律锁上门睡觉,风停了,人要从窗户跳出去,因为门已经被沙子堵上了,门口的沙子要用架子车运上两三车才能运完,母亲装煤时从不戴口罩,说气憋得慌,用不上劲,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母亲一干就是四年,直到80年才随父亲再次回到武威南。
母亲受了这么大的罪,但每每谈到这一段经历却是心怀感激,说多亏了在乌兰敖包和大嘴子的十年,母亲可以挣点钱补贴家用,否则怎么养得大你们。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年年冬天咳嗽,一咳就是一个冬天,起初母亲并没太当回事,自己吃点甘草片就抗过去了,后来是越咳越厉害,每年冬天都相当的难熬,所有的止咳药都用过了,就是不管用,没办法只好输液治疗,抗生素从“头孢”到“菌必治”再到“泰能”不断升级,最终还是只能缓解,不能治本。年母亲在兰州陆军总院做手术,手术前曾做过气管镜检查,当时影像室的主任不主张给母亲做气管镜检查,他认为是多余,说母亲的肿瘤和肺没有粘连。主治医生却坚持要做,他说母亲肺上有很多黑点,一定要通过气管镜取出样本做活检,样本取出来了,结论是:黑点是吸附在肺上的煤渣。
母亲的矽肺病就是这样得的,她为了养活我们这些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健康,这个病令她痛苦了几十年,最终还要了她的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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