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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你的仇人给你找着了,终于回老家了。”
年11月19日,家住江苏无锡的老彭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期盼了22年的好消息:他的仇人在四川资中老家出现了。
“这个人,我当时要是逮着他,我就拿刀砍死他。”
老彭口中的仇人叫李朝望,四川成都人。老彭之所以如此痛恨他,皆因22年前他抱走了老彭仅有7个月大的儿子。
“我36岁才有个儿子,能不宝贝吗?能不恨他吗?”
仇人出现了,被拐22年之久的儿子能找回来吗?老彭一秒钟也等不及,便拄着拐杖奔向江苏省无锡市通江派出所报案。
当妻子陈某想要陪着一起去时,老彭习惯性翻了个白眼,妻子低下头,小声叮嘱:“那你路上慢着点儿。”
儿子是夫妻俩的,更是做母亲的辛苦怀胎、分娩出来的,为何陈某却遭到这样的待遇呢?难道孩子被拐与她有关?
原来,老彭一直怀疑是妻子同仇人里应外合,联手拐走了自己的儿子,因此儿子丢了22年,他就恨了妻子22年,当年甚至多次报警抓走妻子。
那么,陈某究竟是不是有意拐卖自己的亲生儿子?消失了22年之久的仇人李朝望为何又再次现身?
被拐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会认祖归宗吗?他能修复父母之间的裂痕吗?
飞来横祸家庭破裂
老彭,江苏泰州人,30岁时辗转到无锡谋生,开了一家调料铺。
老彭热情开朗,做生意也厚道,铺子生意没多久便越做越好。
但老彭始终觉得低人一等,因为他自幼患有小儿麻痹症,一条腿有残疾,走路离不开拐杖,所以一直单身。
35岁那年,有个叫杨阿姨的给他做媒,介绍了一个四川成都的女子陈某。陈某离过婚,带着一个儿子,勤快老实肯吃苦,老彭很是满意,因此两人很快就领证结了婚。
婚后第二年,老彭迎来了儿子小彭彭。中年得子,这让老彭乐得合不拢嘴,他将儿子视若珍宝、呵护备至。
“我只要在家就一定要抱他,有时候送货,空闲时候,我也偷偷回家抱儿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老彭才享受了7个多月做父亲的快乐,被一个叫李朝望的男人夺走。
年1月8日下午,大概4点多,正在调味铺里做生意的老彭和陈某听到大儿子(陈某与前夫的儿子)说了一个坏消息:弟弟不见了。
老彭夫妻俩一听就感到大事不妙,这不是不见了,是被人拐走了。
两人匆忙赶回家,从保姆口中得知是李朝望带走了孩子,“他跟我说带孩子去给他表妹喂奶,我就给他了。”
“我看他还来家里找你们,心想熟人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儿子丢了,老彭的魂也丢了。他像疯了一样四处搜寻,车站、码头、旅馆、工地……所有他觉得李朝望会出现的地方都找了。
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一丝线索,绝望又愤怒的老彭走进了派出所,但他报案的目的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都没想到,老彭竟然要求民警去抓妻子陈某,他对民警说:“肯定是她与姓李的合起伙来的,一起拐走我的孩子,你们去抓她。
“把她抓起来,逮起来,关在牢里。”
由于事涉拐卖儿童,当地派出所接到报警后,一刻也不敢耽误,随即对陈某采取了强制措施,对其进行审问。
经过一番走访、调查,陈某的嫌疑洗脱了,被放了出来。
妻子与儿子被拐无关,做丈夫的应该松一口气。然而老彭却一口咬定就是妻子在里面当帮凶,铁了心要送妻子去坐牢,于是他再次报了警。
“我恨她,恨死她,不是她,那个人怎么会有机会拐走我儿子?”
老彭凭什么这么肯定是妻子伙同李朝望拐走儿子呢?
原来,李朝望是陈某的四川老乡。两人的老家离得非常近,中间仅隔了一条马路和一条河,因此相识之后没多久就比较熟稔了。
“他当时挺好的,给我介绍了住处,让我住到杨阿姨那里。”
“杨阿姨就是我和我丈夫的媒人,所以一直觉得欠他一个人情。”
婚后,陈某与李朝望便不再联系,直到那天李主动找到她,谈话间流露出“要不是我帮忙,你哪里能过上好日子”的意思,于是陈某同丈夫商量,能否请李到家里吃个饭。
一看到李朝望,老彭顿时觉得心里不痛快,开门见山地对妻子说:“你怎么还能和一个男人走得近?”
陈某则解释说:“谁还没个老乡,这也正常吧?再说了当初如果没有他,就不会认识杨阿姨,更加不会认识你,和你结婚生儿子。”
于是,老彭夫妻俩将李朝望邀请到家中吃饭,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当晚还担心他喝多了回家不安全,让他在家中留宿。
“我好心招待你,你居然偷走我的儿子,这还是个人吗?”
谁知,人心难测,第二天酒醒后,李朝望趁家里就只有保姆和孩子,竟从保姆手中骗走了老彭的宝贝儿子。
“如果不是你把他带回家里吃饭,我的儿子怎么会不见了呢?”
面对丈夫的谩骂和指责,陈某真是有苦难言,她哽咽着说:“儿子也是我生的,怎么可能把我自己的儿子拿去卖掉?再说,我在四川那么穷,都没有舍弃我那个孩子,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每天都在赚钱,非常开心,我有什么理由说要把自己的孩子给卖掉。”
“我和他也不熟,就是认识,一个老乡而已。儿子被他抱走,我不心痛吗?”
尽管妻子说的话也在情在理,但老彭一个字也不信,他只知道自己的一腔怨恨需要有个出处,因此他痛恨妻子,一恨就恨了20多年。
儿子失踪后,陈某幸福美满的生活随之破裂,整个家乃至整个小镇,几乎都在同情可怜的老彭,没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个个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称她为“那个串通外人拐走孩子的女人”。
“所有人,一个都不跟我说话,即使是面对面,他们都不跟我讲话,当我不存在。”
“他天天跟我吵,除了吵架就不讲话。”
仇人现身困难重重
这些年来,无法洗脱冤屈的陈某整日以泪洗面,老彭则整日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哪怕生意不做,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找到儿子,我的愿望就是找到我儿子。”
除了老彭,无锡警方也一直在寻找李朝望和孩子的下落,他们曾多次赶赴李朝望在四川资中的老家,可是每次都空手而归,李朝望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杳无音信。
然而,年11月20日,江苏省无锡市通江派出所却接到了老彭的报案,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老彭对民警说:“李朝望,拐走我儿子的李朝望,他回四川老家了。”
老彭告诉民警,自从年儿子被李朝拐走后,他就叮嘱妻子在四川的亲戚盯着李朝望一家,“他每年都会去他们村里问,去当地派出所问,年年找不到。”
“最近他用身份证买了火车票,那边警察打电话给我亲戚,我亲戚就打电话给我了。”
亲戚得知李朝望回老家了,偷摸着过去打听,没想到撞上了李朝望本人,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李朝望居然亲口承认了自己当年的罪行。
“我这辈子最亏心的一件事,就是在无锡抱走了一个小孩子,把他卖了。”
已经年逾六十的李朝望承认得很快,事情似乎很顺利,但找到孩子的难度却大大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种案件百分百破不了的,过来报案还有什么意义?”
老彭去报案,先是发现当年的派出所已经因为合并而不在了,而后又被民警泼了冷水,告知这种案件早已超过法律规定的追诉时效期限了。
就在老彭万念俱灰之时,警方通过多方查找,竟然找到了老彭当年报警的派出所所长和民警,让一切有了转机。
因为法律上规定,如果案件已经报案或者犯罪嫌疑人已被网上追逃,无论抓到时距发案时有多远,都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22年前老彭儿子被拐一事,警方不仅立案侦查了,还对犯罪嫌疑人李朝望进行了网上追捕。
因此,警方立刻成立专案组,赶赴四川抓捕李朝望。
抓捕李朝望归案的过程并不复杂,但孩子的下落却成了大难题,因为22年前李朝望在拐走孩子的当天就转手卖给他人了。
“我就喜欢喝点酒,和他(老彭)借点钱买酒喝,他没给嘛,我就抱走了小孩。”
“常州打工时认识了一对夫妇,男的叫何朝万,女的叫陈英,两人一直想花钱买一个男孩,就喊我给他们抱一个。”
据李朝望交代,这对夫妻在生了一个女儿以后就做了绝育手术,因重男轻女思想较为严重,夫妻俩一直想要个男孩。
但抱走小孩后,李朝望却将孩子另卖他人,此人名叫陈国选。
“他给我块,让我买酒喝,我就把孩子卖给他了。”
一边说自己是受何朝万夫妇俩所托,一边又说是卖给了陈国选,究竟真相如何?
原来,陈国选同陈英也就是何朝万的妻子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两人当时正打算瞒着何朝万远走高飞,因为陈英已经绝育,所以两人也想买个男孩。于是,李朝旺便把孩子卖给了他们。
“他们后来到吉林一个乡下打工了。”
“我觉得卖得少了,还去过吉林找他们要钱的。”
要钱无果,又害怕被警察抓到,李朝望这些年一直潜逃在外,因为乡下地方不需要实名登记,因此一直逍遥法外。
不过多年在煤矿、金矿打工,李朝望落了一身毛病,甚至得了矽肺,也正是因为重疾缠身,才不得不买票回老家。
“叶落归根吧,而且亏心事的确要还。”
但李朝望的坦白,并没有让找寻孩子的难度降低,因为他提供的线索只有三个简单的人名。
按理说,有人名应该好办事。难就难在,李朝望是个文盲,他给出的三个名字只是读音,还带着四川口音。
“如果结合四川方言的发音特点,至少有30种可能,并且年时还没有电脑录入人口信息,只能去翻看手写的户口底册,这需要找遍四川省内所有的派出所,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警方在这个无法完成的任务面前发愁时,李朝望又提供了一条线索:何朝万住在四川荣县的李子湾村。
这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所有人都希望是,可惜不是。
经过查询,民警发现根本没有李子湾村这个地方。可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尝试,于是,民警载着李朝望四处找“回忆”。
“开着导航,让他认路,但变化太大了,基本上只是碰运气。”
由于世事变迁,加上时隔多年,靠李朝望凭记忆找到那个村,毫无疑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唯一的线索就此中断,案件陷入了僵局。
“找不到何朝万这个人,这个案子基本上就结束了。”
但办案民警仍然不甘心,他们猜测:“会不会李子湾村也像几个人民一样,只是一个发音?”
于是,民警们将搜索范围再次扩大,开始了大海捞针式搜寻。
从早到晚,专案组的民警们不停地翻阅户口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