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终于平安的回到新疆兵团农七师一三四团场五连,正逢大地冰雪融化之际,农场备耕及春耕春播的大好时节就要到来了。新疆沿天山一带,每年冬天积雪较厚,初春雪水融化,会把肥沃的土地泡成松软的烂泥地,车进不了地,农工们也不能下地干活。大部分连队会利用这段时间搞春季爱国卫生运动。我作为卫生员,又担任着爱国卫生运动的责任人,不仅积极主动的给连领导出谋划策,作出整治环境的卫生计划,还要指导并监督实施。五连人多,住地面积大,又地处盐碱地,这种土质天气干燥时地如铁块,用镢头都刨不进去,一遇雨水就泥泞不堪,每到开春积雪融化时到处稀巴烂,走路都无处下脚。整个冬天人们的生活垃圾、人畜粪便、杂草等废物都乱堆乱放,雪化后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整个连队住地都被包围在垃圾之中。开春后,连队组织所有干部职工分片包干,彻底清扫垃圾,把有用的垃圾堆成堆用土掩埋,让其发酵后送地里当肥料用,这是很好的有机农家肥。不能用的垃圾全部焚烧后掩埋,或用车运到戈壁滩里填到坑里掩埋。经过几天的整治,整个连队住地面貌一新,团场卫生部门及爱国卫生运动委员组织检查评比,奖优罚差。兵团农场在这些活动中始终坚持全民动员,所以卫生工作相比地方上要强的多,也为预防春季传染病的传播做出了突出贡献,这也是兵团农场的优良传统。
我回单位后,首先来找我看病的是年河南支边来的老职工刘西成。他是连队食堂的炊事员,来自河南省镇平县,是个直爽热情的人。他自述双下肢关节酸痛,肘关节、指关节酸痛,全身乏力,酸困不适,时有全身发冷或发热的症状。我先以风湿关节炎处理。过两天他又找我诊疗,我仔细检查后发现,他的关节既无红肿、变形,也无水肿压痛。但他双手手指,尤其是大拇指、食指、中指头部变粗变大,这是典型的“杵状指”。我记得医书上记载,这种指端变化如是成年人,首先应考虑是由肺部病变引起,应慎重的排除肺部肿瘤。我立马把他送到卫生队住院观察,医生组织会诊后,又医院医院,经会诊确定为肺癌晚期,癌细胞已随淋巴管液转移到骨骼。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这个硬汉子击垮了。医院决定送他回我团场卫生队保守治疗,当时化疗、手术时机已晚,只能以休养为主,保守治疗为辅,说白了就是不可救药了。
回卫生队一周之后,老刘头顶长出一小包块,逐日增大。十余天后,头顶这包块已如拳头大,并且分枝如菜花状,这已是肺癌脑转移的表现。老刘每天痛苦不堪,疼痛难忍,人已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常咳嗽咳血,无法正常进食,后来家人就把他接回五连家中静养了。因为头顶菜花样癌肿溃烂,不断有脓性分泌物渗出,我每天都去给他消毒换药,看到他那么痛苦,真让人心酸。有一天我洗疮口时发现创面上有白色点状物,经过仔细观察,白色物似有蠕动迹象,我赶快用镊子夹起一看,是苍蝇生的蛆虫,把我惊出一身冷汗。因我有事外出,才一天未消毒换药,就被苍蝇趁虚而入了,我当时也批评了他爱人为啥不及时扑打苍蝇。老刘患病期间,他老婆照顾他还是比较周到的,出了这件事,她就更注意了。老刘在连队人缘也好,经常会有人去探望。在他健康时,我们经常一起喝酒猜拳行令,他是个十分豪爽快乐的人,因他的河南标准话中经常带出“别娃”两字,大家平时见面都叫他“别娃”,这也成了他的绰号了。他平时抽烟较多,总抽杂牌劣质烟,大多时抽新疆莫合烟,那年月职工收入低,和其它穷职工一样,他有时甚至去捡人家丢弃的香烟烟头抽,他的两手中指、食指被烟熏的焦黄色似两根烧火棍。由于老刘病情发展迅猛,在家中只待了月余时间便命归黄泉。我经历的病人中,这个病例是非常典型的肺癌病人病史。我总结为:中年男性,有吸烟史,初发病以咳嗽为主,后四肢大小关节酸痛、背痛,体质逐日消瘦,伴有明显的杵状指,X光胸片示肺部肿块,颈、腋下淋巴结肿大。后发展为咳嗽咳血,再后来头顶发出菜花样肿块并分孽突变。这些典型的病情发展史,对我诊断肺癌提供了宝贵经验。在这奉劝吸烟的朋友们,为了你和他人的健康,尽早戒烟,远离烟害。
我的病人中还有几个被称为“老病号”的人,后来都成为我的好朋友。有个患有矽肺病(矽肺病是国家定性的职业病之一,主要是从事有毒有害的粉尘作业工作者,如煤矿、铁矿、云母矿、金银铜等矿业工作人员易患的病)的病人名叫金阿四,他是上海人,在五十年代后期,因赌博罪被判“劳教”,从上海发配到新疆某煤矿劳动改造后,被分配到我团五连劳动。他单身一人,身患此病后痛苦不堪,思想上悲观失望,才四十多岁就消极度生,我在对他进行诊治及生活交往中,鼓励他与病魔抗争,后来我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在他临终前,把他的后事托付给我,我按他遗嘱要求,在他死后,专程把他火化的遗骨骨灰送到乌鲁木齐,由他的亲人接到上海存念。那时还有几位长年被老年慢性气管炎、肺气肿、风湿性关节炎、高血压、糖尿病、胃溃疡、胃肠炎等折磨的职工,还有慢性腰腿疼及慢性妇科病的病人,我都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有益于疾病康复的治疗和保护措施。说句实话,在我从事连队卫生员工作期间,晚上从没睡过个踏实觉,心中常想着职工及家属小孩的健康状况,晚上休息时只要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半夜都会被求治病的人喊起来出诊,比如谁家孩子发烧了,谁家大人胃肠病犯了,肚子痛、上吐下泻,某酒鬼喝多了……这个有千把人口的连队,啥事都会发生,所以我随时准备着夜间出诊,给病者解除病痛,做到随叫随到并能及时有效处置。
有一天,夕阳已落,天快黑之际,距连部住地南边约三公里远的羊圈放牧人员突发疾病,他们的邻居李富荣同志骑一匹大马来叫我出诊。李富荣是我的甘肃老乡,回族,大家都叫他李回回,也是个牧羊人,从事放牧多年,练就一身骑马的好本领,他骑的这匹枣红马相当彪悍。当时正是连队职工收工吃晚饭后的休闲时间,来医务室就诊的人较多,但是李富荣说羊圈牧羊工老钟的老伴李凤英发高烧,说胡话打寒颤,情况很紧急。在这种情况下,他劝我骑他的马赶快去诊治,这样省时间。当时我只想快去看病人,就依李回回的话决定骑马出诊。因为我曾经在文革中去塔城地区托里县参加过巡回医疗,有在大草原上骑马的经历,就没多想,身挎出诊时常背的红十字急救药包,让李富荣扶我上马,跨坐在马鞍子后,我就用手一拍马腚,两腿紧夹马肚子,这匹马立刻似脱缰之烈马,拼力向那羊圈方问奔去。
我一心想着病人的痛苦,骑上马奔驰时一时疏忽,也没看清前路有无险情,因此差点出了大事。
去羊圈要经过连队职工小家住房区域,当年农场连队住屋从地窩子、半地窩子迁出后,都盖的是军营式土坯小平房,一排排一行行很有规律,我骑马从两排房子中间穿过时,正好有人在必经之道的两栋房中间拉了一根铁絲,这铁絲较粗,是白天小家庭洗衣服时晾晒衣服用的。我骑着飞奔的烈马从此经过时,突感被什么东西在我眉稍及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我头向后一仰,当时也顾不得刺骨疼痛,骑着马一溜烟到了病人家。下了马把马拴好后,感到前额又麻又疼,进了病人住的草棚子式的住房内,在昏暗的马灯前,被老钟看到,他不由惊呼,又拿镜子给我看,只见面部眉弓及额头有一道皮下瘀血痕,我才感到刺灼痛。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强忍着疼痛,给李凤英同志打了一针退烧针安乃近注射液,又给了些治感冒的药就回到连队里。这时我再不敢骑马奔腾了,就慢慢骑着马回到卫生室,那里还有几个病人等我处理,我边处置病人,边讲了发生的事,在场的几位听说后,和李回回一道在我带领下去原路查看现场。不看则已,看了后别说我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我“命大”。为啥呢?大家看到这条铁絲从这栋房山头拉到那座房山头,有近八米的距离,铁絲两头栓的十分结实,假如当时铁絲正好横挂在我鼻子上,那鼻子肯定会被割掉;如果挂在下巴脖子上,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说命大!真是万幸!
发生此事后,连队立即召集了全连大会,坚决制止、彻底杜绝在房与房之间及过往通道上乱拉乱扯电线、铁钢絲绳,以防类似事件发生。这件事对我虽是九死一生的教训,但给连队的安全提了个醒,从而引起大家重视。安全无处不在,人生的征途上,一定要处处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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