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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朵蘖像小鹿一样蹦下楼梯,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杨念才关上房门,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尽管在网上看过老板娘箬麦的照片,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她,她看他的眼神,仍然让杨念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声喊:李北,仿佛把他的心脏击中了。以致箬麦喊李北的声音,像烟雾一样,萦绕在他耳边不绝。
李北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存了多年。他从钱包里翻出一帧经过翻拍的照片,泛黄的旧照里,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女子两只胳膊,分别抱着一个婴儿。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照片背后有一行字,字迹已经模糊,依稀可以辩出李南李北一周岁字样。
其中一个婴儿叫李南,是杨念的父亲。父亲不止一次告诉杨念,他不行杨,而是姓李。他不记得母亲的名字,只记得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叫李北,幼年时和母亲一起失散了。才六十多岁的父亲,就身患老年痴呆症,父亲甚至已经不认识儿子,可是父亲还记得那个失散的兄弟叫李北。
箬麦喊出的那个名字,会是父亲念念不忘的李北吗?按照父亲提供的信息,杨念曾经沿着当年滇缅公路,去缅甸和金三角寻找李北。只可惜除了李北这个名字之外,父亲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或许李北跟随母亲,到达缅甸后又去了泰国。假如箬麦口中的李北,就是父亲的兄弟李北。根据年龄推算,李北应该是箬麦的父亲。朵蘖不是说过吗?她外公是中国人。杨念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朵蘖说她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即使李北真是箬麦的父亲,箬麦脱口喊出的应该是爸爸,而不应该叫他的名字啊!
杨念正胡思乱想,手机发出嘟的声音。杨念定了定神,手指划过屏幕,跳出一个女人的头像。女人是一个有些名气的摄影师,来清迈之前他一直尝试联系她,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他只好给她留言,求证她写的关于花蕊小院文章中的一些内容。
摄影师回复说:最近网上纠缠她的人太多,太凶,都在追问她是不是花蕊小院雇的枪手。她觉得如果再不站出来,就要被网民们人肉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六年前的一篇小游记,竟然会被网民们翻出来。理由竟然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写花蕊小院的人。
摄影师开玩笑说,早知道她的文章影响力这么大,她应该去做作家,而且要向花蕊小院老板讨要润笔费。她说她不需要为自己辩解,如果非要她说什么,她还是像文章中说的那样,建议网民们亲自去一趟清迈,住一晚花蕊小院,就明白她是不是枪手了。
她的博客后面,除了讨伐声之外,还有网民们放上去的链接。杨念顺手点开一条,箬麦的照片弹了出来,照片上面有个加粗加黑的醒目标题:清迈网红旅馆花蕊小院涉嫌诈骗,四名中国房客被泰国警方带走。标题下面是新闻关键词,大意为四名中国游客因为签证逾期,滞留泰国清迈,从事虚假刷单诈骗被泰国警方抓捕。
不仅仅是摄影师,杨念发现凡是写到花蕊小院的文章,不管是博客还是帖子,都遭到网民的围攻谩骂。一些自媒体吓得把文章的中涉及花蕊小院内容删了,有的博主把留言和评论功能关闭。只有这个摄影师,竟然无视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依然我行我素,不改初衷。
杨念心里说,这个摄影师的心够大的,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敬意。杨念不是普通的游客,他是一名资深律师。此番他是以法律援助的身份来清迈,他的委托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四个被泰国警察从花蕊小院带走的中国房客。
杨念从背包里翻出那四个委托人的资料,彭流年、饶胜、黄英和蒋智利,两男两女,最大的彭流年21岁,最小的女孩蒋智利17岁。他们都来自广西农村,根据他们自己的叙述,他们是受高薪吸引,通过网络应聘来到清迈工作。他们和雇佣人通过网络联系,工作场所和住处是对方提供的。工作所用的电脑,是他们自己购买的。雇佣人许诺,除了10万泰铢的月薪之外,还会给他们报销办公费用,包括购买电脑的费用。
杨念从手里掌握的资料判断,这四个年轻人被骗了。幕后的骗子不仅利用他们进行诈骗,而且嫁祸给花蕊小院,可谓一箭双雕。那么谁会是幕后黑手呢?
换个角度来说,花蕊小院遭殃,谁会是得益者?杨念注意到,芥蒂棒这条小巷子,开满了民宿和咖啡屋。因为花蕊小院的缘故,这条曾经安静的巷子,变得热闹繁华。如今花蕊小院被中国游客抛弃,小巷也变得异常萧条。从商业竞争的角度来说,似乎这条巷子与花蕊小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清迈的小旅馆,小民宿成千上万,他们风格各异,都以自己的特色吸引游客。然而花蕊小院的客人大多来自中国,不排除是一些竞争中国客人的旅馆在背后搞鬼。在清迈经营旅馆的中国人也很多,箬麦有没有得罪其中哪一家呢?
杨念之所以入住花蕊小院,就是想寻找线索。其实他内心明白,即使找出了幕后黑手,这四个年轻人同样面临指控。他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看看能否减轻他们的罪责。因为这四个年轻人的命运,牵连着四个极其贫困的家庭。
彭流年的父亲是个残疾人,母亲是精神病患者,家里有两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两个姐姐支撑起全家生活,她们常年在外打工,一个被机器绞断手指,另一个染上矽肺病。大弟弟是个智障儿,小弟弟还在念初中。最小的妹妹辍学在家,协助残疾父亲种田,照顾患病母亲和智障弟弟。
彭流年大学毕业后,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接过姐姐的担子,支撑起整个家。如果彭流年被判罚金和入狱,对这个家庭来说,可谓雪上加霜。
今年20岁的饶胜,幼年时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外出寻找母亲,也一直未归。饶胜由爷爷奶奶养大,爷爷得了肺气肿,不能下田干活。奶奶因为长期劳累,得了风湿性关节炎。饶胜之所以急切赚钱,是想治好爷爷奶奶的病。他家的情况虽然不比彭流年家那么惨,但是如果他被关进监狱,他的爷爷奶奶也无人照顾。
黄英19岁,是家里的长女。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家里有个读书的弟弟。黄英从14岁开始,就到福建广东打工。她一边打工,一边自学电脑。她也是为了赚钱养家,才跟着同村的彭流年一起到了清迈。
年龄最小的蒋智利与他们三个人略有不同,她父亲是小学教师,母亲在校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部。家里只有她一个独生女,父母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好好读书。蒋智利偏偏不喜欢读书,因为害怕高考,偷偷跟着饶胜跑了出去。这个普通的小家庭,在女儿卷入诈骗案之后,盲目地四处托人,也被骗得把仅有的住房和小卖部都卖了。
这四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怀着对未来的幻想,懵懵懂懂闯荡社会。谁知刚刚踏入社会一只脚,就落入了别人的陷阱。杨念在责怪他们无知的同时,又对他们怀有深深的同情。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几个人真正能拒绝金钱的诱惑?更何况这几个迫切希望支撑家庭的年轻人啊!
鄱阳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