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王府院落,光透过楠木庭的窗棂,把展厅打扮出如幻的意境。我问保安老兄,能帮我照张像吗?他说:“对不起,不能!”
三进的展厅里,只有我们两人与展柜里的一方方澄泥石砚默然相对。墙上的导言里,简洁地介绍了苏州出产砚石的历史和定名为澄泥石砚的原因。仰望老砚师的照片,黑肤方脸厚唇,像个憨实的农民。他的砚艺,继承自父亲,又传给了儿子。展柜里用过的制砚工具,简陋破旧,甚至还有一些呆笨。当年,为了弄破学习制砚的书,他挥起大手打了调皮的儿子。而今,因为石粉飞舞的馈赠,又患上了矽肺。
显然,他不是忽忽悠悠就成就了的大师。这把年纪在自己生活着的地界(苏州)搞个为期两个月的小展,捐几方砚给苏博。这位非遗传承人,似乎也没有走向世界的打算。
低调,在一些人是无奈,在一些人是选择。
在这位老砚农的作品中,最精彩的是仿生砚。但是提起仿生砚,无法绕过陈端友。看完陈作,就像读完金庸先生的武侠,飞雪连天射白鹿的豪侠已经到了极致,必定让人产生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陈刻的筐,就是竹子编的,叶子上的洞,就是虫子咬的。
但是,这展柜里的作品还是深深吸引了我,为什么哪?他做的这本书,既没有破损,又没有虫蛀。但奇怪的感觉就是那么舒服,那一刀刀,总在合适的地方出手,就像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我们盼着盼着,总在最应该的时候,那刀一出,一切便已结束。他那对恋人深沉的爱,那老也好不了的咳,是那么的有滋味。
这本书,虽然没有面面俱到的写实,但在刻者强化的部位,使每个人一看便知,这是文人案头珍爱的一本书,还被主人反复读过。透出主人珍爱地翻过的痕迹。繁简适度,相辅相成,营造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文气。(这恰到好处的文气正是陈端友大师作品缺乏的,若论雕塑,陈大师无可比。但作为砚,要与写字的人心灵相通才好)
金庸有金庸的豪气,古龙有古龙的味道。
夫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千有余年,数人而已!书法如此,刻砚亦如此。在未来,或许会有这个人的位置。
细细品读绳结砚,这毛茸茸的绳子,正是一位优雅的读书人,慢慢地把它筋起来,系了一个同样优雅的结。长衫方巾彬彬互拜,作别而去。而不是买了封点心,店员勒紧了,利索地对物件做了个五花大绑。
那绳子的力道,体现的那么恰到好处,有什么样的心灵,才有什么样的作品,要什么样的作品,先要修什么样的心灵,猴急不得!
这一份恰到好处,我们修不到,但读懂了,也是享受。所以才有了收藏。才有了收藏家。
但是这份恰到好处的文气,又有谁来继承哪?那谁谁,你行吗?
非遗搞得好啊!虽然这些年也非了一批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但到底是对民族有贡献啊。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轻轻的我的包囊,不带走一方砚台!
再见苏博,再见蔡金兴老师,也感谢这位保安兄,用拒绝的方式温暖了我的小心灵,当前世界,有时候,拒绝未必不好。
来张自拍吧!这庭光影,因为这些砚台,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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