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清水湾三

神经衰弱 无言的痛 http://www.zgbdf.net/baidianfengjiankangzixun/xiyizixun/31538.html

清水湾（三）

小泉的老师变成了一位叫张米的女老师，她初中毕业，没有出去打工，来到清水村当了民办教师。从学前班到三年级，从数学到语文，每天在一个教室里轮番进行，有时候讲二年级的内容，碰巧二年级的某个学生听不懂，也会提问一年级的同学回答，回答正确时，老师可以尽情的奚落那个二年级学生。张米老师总是口若悬河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历数该学生平时种种不可饶恕的罪行，其他同学则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聆听张老师的说教，还会适时附和以赞同的哄笑。

小泉对功课似乎总是懵懂无知，所以总免不了就是那个被奚落的对象，而且经常神游天外。这天，小泉坐在长条课桌前，像往常一样头一偏观看隔壁老奶奶家。她家房檐上小麻雀鬼头鬼脑的来回跳动，有时候麻雀妈妈嘴里衔着虫子，来回敏锐的观察，然后嗖的一声钻进了裂缝里的窝，石板筑的房檐参差不齐，像老年人豁了的牙缝，最适宜小鸟筑巢。旁边的酸枣树开着绿色的小花，在清风的吹拂下，娇柔的摇曳着单薄的身影。

老奶奶家的门缝突然轻轻地撕开了，露出了一只浓黑的大眼睛，他的眼神和小泉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小泉脸上露出了激动又惊讶的表情，赶紧捂嘴，怕自己发出声来。那漂亮的黑眼睛闪现了一丝受惊的光芒，迅速躲开门缝。小泉恍然大悟，这肯定就是山子，前一天听妈妈说山子爸爸在煤矿里被砸死了，山子只好和妈妈一同回到了清水村。山子的年龄跟小泉大小差不多。山子总会要上学的，他什么时候会来教室里上学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放学后，小泉在山子家门口来回转了几遍，希望山子能出来好问问清楚，但是始终没有出现。倒是山子的母亲开门泼了一大盆水，小泉连忙撒腿跑回家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小泉一开教室的门就看到了那双黑眼睛，黑眼珠子就像蝌蚪在水里一样灵动忧郁，就像清水湾微风荡起的涟漪。小泉迅速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悄悄的观察着斜对面的山子。山子的头发和他的眼一样黑的发亮，高挺的鼻梁让他侧面的轮廓更加的鲜明，瘦削的肩膀让小泉生出几分怜悯，想到他没有了父亲的庇护，小泉顿时也陷入了悲痛之中，山子头始终微微的低向课桌。

下课了，小霞告诉大家山子爸爸在煤矿里砸死没有挖出尸体，他爸爸被砸死之前就得了矽肺病，问矿长要治疗费，没要着就被砸死了。孩子们向山子投去异样的目光，大家心里在觉得这就是个没爸的孩子。这让山子更加如坐针毡，放学山子也安静的坐在那里。小泉看见众人都离开了，于是她走向了山子，对山子说我们一起走吧！山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和小泉一起走出了教室。山子低着头走在小泉后面，小泉转身对山子说：“我知道有棵柿子树上的柿子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摘？”山子低头没有回应。小泉又说：“要不我们一起爬墙？”山子抬头看了小泉一眼，自顾自走回自己家院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泉，回家放上书包就开始等天黑。村子里的各种果树应有尽有，但却只有两棵柿子树。在谁家树上摘几个果子吃是太平常不过了，但还是不能让主家知道，不然就是偷了。小泉垂涎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着金黄的柿子骄傲地挂在枝头，小泉生怕主人突然摘走，又苦于主家看管的紧，没有合适的时机下手。

这天终于熬到傍晚，小泉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那棵树下，爬到柿子树上摘了两个，往下跳的时候，不幸落在了主人精心准备的圪针上，针刺扎进小泉的脚后跟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小泉不敢哭出声，也不忍心扔掉柿子，更无心再摘柿子，掂着脚跟缓慢地走回家。还没来得及拔刺，柿子树的主人就来串门了，主人说小霞的妈妈怀了第四胎，想要生个儿子，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如意，如果再生下女儿，就要把女儿送给别人家了，柿子树的主人就住在小泉家的五十米开外的斜对角，也算是邻居，他看了几眼小泉，但始终没提柿子的事。

等邻居走后，小泉羞愧难当，再加上妈妈说肯定是看见小泉摘柿子了，才前后脚跟进来的，骂小泉浑身长的都是嘴，净想着吃。小泉躲过妈妈拔了脚后跟的刺，年幼的她觉得这根刺就是报应，就是自己做小偷的报应，于是暗暗发誓以后见了别人家的瓜果，无论多么眼馋，绝不动手摘，从此之后在瓜果的无数次诱惑下，小泉始终做了一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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