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我模糊是一个怀旧的浪人

野夫我模糊是一个怀旧的浪人

野夫作家、嘤鸣读书会理事

变迁的时期，多数人没有了故乡——或将故乡遗忘在道路的出发点。因而，所谓盛世的浮华，常常暌隔了我们对乡土中国的转顾。城市虽然不断扩大其边界，农村一点点被吞噬进其现代化的矽肺般的胸腔。但是，至今农村照旧是广大的存在，像是这个飞扬跋扈时期的一道硬伤。恍如为了回避那种隐痛，无数人背井离乡，将村野百姓父老乡亲漠视在近乎中古的时光深处。

而我，模糊是一个怀旧的浪人；在傍晚的余辉下，在那些日渐消逝的古老风景中，仿佛看见旧日乡村显现出来，还荡漾着灾荒岁月的冷火秋烟。仿佛正是这样一些突然的忧伤，搅起了一点埋名江湖的豪兴，遂因之走进了地震劫后的罗江。

乡村建设或乡村改造运动，本质上说，是无数先贤荜路蓝缕首创且至今远远未竟的事业。乃至说中国传统乡村原有的治理结构和道统，在被当代损毁严重以后，眼前更加积弊沉重。我曾研习过民国年间阎锡山治下的山西村治条例，厚重如山，细致入微；发现那个时期的地方军阀，也曾为改造乡梓而呕心费神，乃至成绩赫然。

但是，整整一个世纪以后，当我们的都市完全同化于欧美了，广大乡村却仍然几近停留在昔日。即使改革开放几十年给山野植入了新居电器，但农民则多数照旧生活在脏乱差的陋习，和大集体以来的不由自主当中。

嘤栖书院“心故乡”计划

我一直认为，在皇权不下乡的时期，传统乡村美德良俗的构成，一部分来源于民间戏剧曲艺说教的潜移默化。这1传统在新中国难以为继，民间艺人几近完全灭亡。电视广播的普及到户，各种城里人的恩怨离合与政党的宏大叙事，其实对乡野而言只是艳羡消遣的传奇，与他们的道德生活没有太大关联和影响。

我想象中的古代，一个不孝的逆子或一个背叛糟糠的滥人，会被鼓书说唱到方圆百里——这样的口碑惩罚，在熟人社会是一个有效的教化手段。我们能否在当下的乡村，一定程度地演进一下类似的乡村戏剧呢？因而，我开始培训那些喜欢文艺的农民写单本剧，用方言讲述他们身旁产生的真实故事，扬善讽恶。同时培训那些酷爱表演的农民，在自己的乡土，用电视剧的方式演出。另外训练县电视台的编导摄像，自拍自剪，完成一系列的影象作品，在县电视台逐一播放。

全县农户都能看见自己熟习的乡人，忽然成了电视上的明星，演绎着乡里的家长里短，顿时兴趣盎然。现在这1名为《罗江故事》的农民剧组，已自发地承继着这一方式，完成了近2十个作品，其中几个分别取得了全国和省级大奖。农民的街谈巷议里，开始传诵着这些小品剧的喜怒。这类我命名的乡村新戏剧运动，是不是能复制到其他地域，窃以为其实不困难。我相信这类探索的意义，假定被有司所鼓励，不失为乡建的一个内容。

当代知识分子多数渴盼的都是走出乡野，走向远方的城市。我们在他人的城市酥胸，销蚀着偶尔残余的乡愁。民国年间从美国回归乡野，致力于乡村建设的晏阳初博士那一代仁人志士，成了我们这个势利时期，少数人的一种仰望。有经常想，我们真是腐化的一代，即使偶有的一点实践，也仅仅只是对先贤的一种惭愧的致敬而已……

野夫做客嘤鸣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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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建·野夫访谈录▽

问：请谈谈你的乡建历程。

野夫：乡建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或是很大的话题。每个人选择合适自己的点，去做一个突破。随着时期的变化，乡建的内容肯定需要一个新的转变。我也到定县考察过，我不受任何组织拜托和基金支持，只是出于个人实践，因此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具体到我在四川罗江所作的事，值得说的大概有两件：一个是乡村民主实验，第二是新的乡村戏剧实验。

虽然精神承继的是晏阳初梁漱溟等民国知识分子的传统，却远非那些伟大的人，一生去致力于某一件事。我缺少那种奉献和牺牲精神，本质上是一个江湖散人，愿意做各种社会实验。对这个社会进步或转型有好处的，我就去做一下。我认为这也是有意义的，最少成绩我自己的经历，成绩我的调研文章，生命和生活也因此变得有一些意思。

问：乡建如何处理好与权利的关系，这构成乡建进程中的困扰，你对此怎样看？

野夫：中共治理后的中国，所谓乡建，一直是由党委政府主导的运动式的事业。比如土改、四清和社教等，也算官方意义上的乡建。从现在来看，它更多的是对传统乡村格局和美俗的破坏。破中没有立，因而留下本日乡村的诸般恶果。近年来开始的新农村建设和城乡兼顾等等，客观上说是有些物质生活改良的，但也多有停留于情势，乃至权贵资本下乡，变相掠夺土地。本质上说，官方从无兴趣把乡建这样的大事，让民间NGO或个体志愿者插足。即便是慈善或公益性的乡建，地方上也多抱持警惕态度。那末，个体要想开展此类工作，必须得到某地一些开明官员的支持，没有这类默许、理解和配合，基本上难以进行。面对这1僵化体制的时候，你必须有足够的坦诚和气度，需要让他们理解——你没有任何不良企图，你仅仅想为社会聊尽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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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有人说乡建是一种美好的乌托邦，你同意吗？

野夫：我不这样认为。中国城乡差别是一个极大的现实，不管是哪一个朝代和哪一个政党，这些问题都是需要解决的。政府提出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也是一种乡建，是政府乡建或国家乡建。部份地方政府弄的城乡兼顾，也属于此列，也都有它们的成效。不过，其成效中的很大部门只是表面的，把路两边的房屋粉刷成一样，这类可叫做“穿靴戴帽”的乡建。

问：作为一个实验者，对乡建有甚么建议？

野夫：在定县，有很多青年在坚持，包括湖南等省也有许多乡建圈子。中国还是有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