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咳嗽咳痰气急高热难治性呼吸病

咳嗽、咳痰、气急、高热

难治性呼吸病需要中西医结合

桐君堂国家级名中医：李凫坚

大医成长之路

我学中医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但真正接触中医前却对中医一无所知，身边也没有从事中医的长辈和亲人。那是在文革结束的年，我刚刚高中毕业，在懵懵懂懂中选择了中医，进入浙江中医学院读书。

学医的生活很是清苦，只记得医古文很深奥，要记忆的东西太多，功课也非常繁重，但是我是个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做好的人，既然选择了中医就一定要学好，所以大学期间，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毕业之后，我从杭州回家乡永康工作，医院中医内科从事了五年的中医临床工作。那时，刚刚毕业的中医专业学生或者由于经验不足，或者由于病人的不信任，往往都会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或许是因为我身上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吧，病人们都很信任我，再加上我看病认真，尽心尽责为每个病人诊病开方，慢慢地，我的病人越来越多。

时隔三十年，病人都还记得我

时隔三十多年，虽然我早已离开永康，但那时的很多病人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前不久，我因为母亲生病住院回永康探望，与三十年前看过的一个肠化生病人不期而遇，尽管多年不见，她却一眼认出了我，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和我打招呼。

中医和西医不同，一医院，医院往往人满为患，而中医则是病人挑医生，一个医生如果医术高明，治疗效果好，那么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批忠实的粉丝坚定不移地跟着他，一有什么不舒服，即便是小小的感冒，都会去找他。

也许我天生就适合做医生，我的记性非常好，大学时候学的医古文几乎都能倒背如流，各种经方、验方信手拈来，并且都能用得恰到好处，所以刚毕业的时候虽然经验尚有些欠缺，但是凭借扎实的理论功底和良好的悟性，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现代中医=西医诊断+中医辨证

在永康的五年，我接触到了大量的疑难病案，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虽然那段时间我完全是用中医的理论和方药在给人看病，但我一直秉承着中西医结合的治疗理念。

在我看来，现在的中医和以前的中医有了很大不同。现代中医一般来说有着很好的西医基础，这一点对疾病的诊断有很大帮助。比如在纯中医眼里，咳嗽只是个症状，要辨证论治。但咳嗽的原因非常多，除了呼吸系统疾病如肺结核、肺癌、支气管扩张、慢支、哮喘等会引起咳嗽外，心血管等其他疾病也会有咳嗽症状。而现代中医则可以通过现代化技术诊断出这个咳嗽到底是肺结核的咳嗽，还是肺炎的咳嗽；如果是肺炎的咳嗽，那么是革兰氏阳性菌引起的，还是革兰氏阴性菌或者不典型细菌引起的，感染发生在什么地方，等等，都可以诊断得清清楚楚，那么它用药后的效果和纯中医相比肯定有很大不同。

我们都知道，中药里面有些可以抗病毒，有些可以抗细菌，在诊断明确的前提下，再进行中医的辨证论治，治疗效果会明显提高。譬如，如果是肺结核引起的咳嗽，就可以有针对性地选择对结核菌有抑制作用的中药；如果是支气管扩张引起的咳嗽，就可以在对感染的程度、感染的细菌类型心中有数的前提下辨证施治，选择对支气管扩张感染有抑制作用的中药来治疗，这样就更有针对性。

咳嗽诊断明确，毛病就不会被耽搁

诊断明确了，毛病就不会被耽搁。我曾经见到有咳嗽病人吃了三四个月的中药，一直不见好，最后查出来却是肺结核，甚至肿瘤。如果他能早点用西医的方法做相关检查，明确诊断，就会争取到宝贵的治疗时间，病人及其家属对治疗也会有一个正确的看待和理性的预期。

否则，如果病人对治疗期望值过高，一旦发现一段时间后没有很大改善，就会认为医生的治疗无效。相反，如果事先能明确诊断，比如说肺癌，那么病人就会适当降低自己的期望值，只要症状稍有改善，就会感觉很开心。如果是肺结核，西医采用抗结核治疗基本能够治愈，这时再用中药改善他的症状，效果就会比较好。如果是支气管扩张，那么就可以预先告诉病人，这个毛病会反复发作，并且还会咳血，病人和家属就会心中有数，如果再能用中药延迟他的复发时间，甚至一两年不咳血，他就会很高兴。这样做不仅不会耽误治疗，而且能在知道是什么毛病的前提下，在辨证论治的同时选用一些对这个毛病有效的药物，这比盲目的光是搭搭脉、看看舌苔要好得多。

中西医取长补短，始终是最好的

我在永康的时候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时我虽然是以中医治疗为主，经方也用得比较好，但当中医效果明显不如西医的时候，我也会明确地告诉患者采用西医的治疗方法。

医案：肝硬化腹水病人转危为安

那个时候有个肝硬化腹水病人，小孩才刚刚读幼儿班，医院给她判了刑，说她没有几年好活，因为已到了代偿期，很快就会发展到肝癌或者肝衰竭。这对她的打击很大，想到孩子还小，自己还年轻，生活才刚刚开始，每天以泪洗面。

后来她来找我给她治疗，而我认为以她当时的情况首先需要补的是白蛋白，而中药没有升白蛋白的作用，所以我就建议她医院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医院床位很紧张，我不放心她，就亲自把她送到杭州，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才离开。

半个多月后，她好转后出院，又回来继续吃中药，身体也逐渐康复。几年后我调到杭州，她就把药停了。以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每次我回永康都能听到她的消息。她现在还在上班，身体也一直很好，日子过得很顺心，闲下来时帮女儿带带孩子，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在做。她把我当救命恩人，前几年，她女儿到杭州来，还专程来看我。

像她这样的病人是不能采用纯中医或纯西医的治疗手段的。白蛋白低，有腹水，这种情况西医治疗很快就能见效，待病情稳定后，再把中药用上去。中药治本，可以改善肝功能；肝功能改善了，就不会再有腹水。否则如果只是单纯地补补白蛋白，过两天代谢掉了，腹水还是会出现。

这么多年我的体会就是，能够运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取长补短，始终是最好的。很多人觉得中药起效慢，实际上中药如果对症的话，起效也是很快的。所以如果用中药治疗一段时间不好的话，肯定是要去找原因的。

我治好了很多矽肺病人

前段时间，有一个温州来的女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找到我这里。她20多岁，反复咳嗽、咳痰三年多，到后期开始发高烧，医院挂盐水，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挂了三次。每次挂完后虽然有所好转，但不久又会发烧，医院怀疑是肺结核，但一直没有明确诊断。

她刚来的时候高烧39度多，咳嗽、咳痰，像她这种情况，大多数医生都会首先考虑肺结核的。而我在给她拍了片、查了痰、验了血之后，却认为不应该将肺结核作为首要怀疑对象，因为痰里并没有找到结核菌。

对于这个病人，我一开始就把中药用了上去。在挂了一个星期的消炎药后，我发现所产生的退烧效果并不大，就没有再给她用，只用中药治疗。

她实际上患的是肺囊肿，这是一种由多种病原菌所引起的肺组织化脓性病变，早期为化脓性肺炎，继而形成脓肿，临床表现与肺结核很相像，所以很难鉴别，但是有经验的医生是可以从片子上看出细微差别的。

治疗此类疾病采用中医疗法效果比较好。她长期的咳嗽、咳痰、发热，从中医上讲是痰热壅肺的表现，我用清肺化痰的中药，不到两个星期她的症状就有了很大改善，后期再从肺论治，到现在调理了三个多月，一直都没有复发，精神状态好起来了，体重也增加了十多斤。女孩子爱美，前几天还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给她的药里加了增肥药。

所以，明确的诊断非常重要，否则药不对症，就会贻误病情。不仅仅是呼吸系统毛病，其他的毛病都是如此，一定要有这个意识。

说起来，我在台州温岭、温州一带都很有名气，那边的很多矽肺病人都来找我看过病。以前那里的人很苦的，特别是在温州泰顺、温岭长屿硐天一带，那里的男人从十几岁开始就以采石养家糊口，每天起早摸黑，打着蜡烛在硐内采石，一采就是十几、二十年。采石现场灰尘很多，过去大家不知道什么叫做矽肺病，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年轻时还没有什么症状，到年纪大了咳嗽、咳痰、气急、气胸等各种不适症状就陆续出现。特别是在冬天，天冷的时候，连二楼三楼都气喘吁吁爬上不去，还有很多人需要经常吸氧才能维持生命。

矽肺病人合并肺结核的概率会很大，有70%左右，症状表现同样为咳嗽、咳痰、气急，常和肺结核混淆在一起，诊断和治疗都比单纯的肺结核困难。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我这里看过，看得都很好了，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当地百姓一有什么难治的呼吸病，就会到杭州来找我。温州的这个女孩子就是由家里的亲戚朋友介绍到我这里来的。

做中医不能固步自封

年，我从永康调医院，从那时起一直从事呼吸病的临床和研究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我最大的受益是我的西医诊断技术，尤其是阅片水平突飞猛进，丝毫不输于西医出身的专家，这一点我觉得很重要。医院的同行邀我去会诊，或者在电话里和我讨论疑难病案，而他们都想不到的是，原来我是中医学院毕业的。

如今，人类的疾病谱发生了很大变化。记得我刚进肺科的时候，每天看的病也就那么几种，而现在各种各样的病都会碰到，诊断方面也要比以前复杂得多。社会在进步，医学也在进步，所以不能再守着以前的方法固步自封，一个好的中医也应该有过硬的西医基础，才能不误事。

桐君堂坐诊时间：

城站馆：每周二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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