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一部纪录片,是蔣能杰的公益纪录片《矿石,马夫,尘肺病人》。这部片子记录了因采矿患上肺结核死去的矿民的故事。1.片子里,矿民在大山深处的矿洞里辛苦劳作的场景,时常让我想起父辈们那一代穷困潦倒的生活,以及他们那个时代在我小时候的生活里留下的一些痕迹。在上大学之前,村子里以制作炮竹为生。这一生产链条,激活了十里八乡的经济,是很多家庭的经济来源。可惜,和片子里矿洞的命运一样,由于没有安全可控的工作环境,发生多起爆炸事故后,几年前被一锅端了。很多人转而外出打工,我所在的那一片乡村变得萧条冷寂。而且,和纪录片里患上肺结核的矿民一样,因为之前灰尘污染严重的生产环境,有些从事炮竹生产多年的大人,身体因此产生不可避免的伤害。我的一个亲戚,就曾差点丧命。2.托尔斯泰曾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对于“不幸”,片子里身处不幸的人的反应同样令我印象深刻。在横跨十年的拍摄期间,每一次,谈及某某在矿难中死去或是某某因肺结核死去,矿民们都显得过于平静,仿佛就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但谁也不知道,在寥寥几句简短、单调的回答里,“死亡”这件事在他们心中引起的反应,是否真如表面那样毫无涟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当我们获知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3.矿洞倒闭几年后,片子里的几位主人公发现自己患上矽肺,其中最严重的是赵品凤——才开始检查,就已经是肺结核晚期。他知道,自己要开始面对必定到来的死亡。对于这件事,很多时候,在镜头前,他都显得平静,只有在谈及儿女的时候,在咳嗽中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爬一小段楼梯要停下好几次的时候,才会看着镜头问一句:我死了,我的儿女怎么办?从小积累的浅薄经验经常让我觉得,面对苦难,那些以苦力讨生活的人,比大多数人要坚韧。面对那些我们不愿面对的事情,他们往往都过于淡然,好像早就已经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做这一行的人的命运。他们坦然地接受,只是放不下唯一的牵挂。而让人绝望的是,社会也往往默认了他们所处的不公平的、恶劣的环境。4.赵品凤患上矽肺后,曾尝试向乡政府申请低保,但因为名额限制,他好几年内只能依靠弟弟一家的救济存活。虽然后来申请上了,但微薄的补助和昂贵的吸氧治疗费用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5.一个人如果要靠吸氧机才能活,这意味着,如果哪天停电了,他的生命就结束了。赵品凤偶尔也会说:“如果哪一天停电了,就完了。”但他从未想过那个必定的事实来得如此突然。就在年5月11号那天晚上,在没有一盏现代灯光亮起的夜里,他走了。只留下一位弱智的妻子和一双十岁出头的儿女。6.我在想,如果一开始,矿民们采矿的时候,工作条件可以好一点;或者矿洞倒闭后,他们及时得到检查早点发现病情;亦或患病后能得到社会公共机构的及时救济,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赵品凤走了,这些假设已经无从验证。7.已经逝去的,我们无法挽回,但生命的价值不应被继续漠视。回到现实生活,如果我们留意,就会发现,和采矿工人一样,工作环境灰尘污染严重的还有建筑工人。他们也是尘肺病受害者群体之一。而且,“根据民间组织估算,目前中国累计尘肺病患者高达万,占全国职业病首位。”如果他们的生命得到应有的尊重,下一位尘肺病人就不会再出现。这也是蔣能杰拍摄这部的初衷。将心比心,这份善意应该被传递、继承。撰文
阿愚